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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云十六声:大唐孤堡战歌,郭昕白发守安西绝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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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昨天 22:39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当历史的尘埃落定,那些被遗忘的坚守,往往比凯旋更值得铭记。

风雪孤城

在公元808年那个冬季,龟兹城外的风雪仿若刀子一般,白发苍苍的老将军郭昕,手扶着剑伫立在烽火台上,目光越过被雪覆盖的天山南麓,却什么都望不见,最后一匹回来报信的马,倒在离城门不到百步之处,骑手咽气前喊出的“焉耆丢了”,使得这座城最后那点活气仿佛也被冻结住了 。

前去长安的道路早已断绝,那吐蕃人仿若黑色海潮一般淹没了河西走廊,安西四镇,也就是龟兹、于阗、疏勒、焉耆之地,成了这片黑色广袤汪洋大海里几座即将沉没的孤岛,城里留存下来的,仅仅只有寂静,以及比寂静更为寒冷的绝望 。

最后的烽火

一个年纪轻轻的校尉,摇摇晃晃、跌跌撞撞地跑上了城头,那铁甲之上凝结着厚厚的一层冰。“将军,疏勒……疏勒张统领那边燃起的烽火,自三天之前便再也未曾亮起来过。”他的嗓音在不停地发抖,不知到底是被冻的还是因为害怕。郭昕没有转过身去。他回想起疏勒镇的守将张瞻,乃是这个校尉的同乡。他们最后收到的那封帛书,上面有着张瞻用血写下的字:箭已然用完,只能够用石头去砸了。

直至现时刻,大唐于西域所留存下的印记,只怕就仅余龟兹城头上那般破破旧旧、残残缺缺的红色战旗了。风雪裹携着那旗角,发出仿若呜咽一般的声响。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方,吐蕃大相论钦陵所率的五万大军已然排兵布阵摆好了阵势,黑色的牦牛大旗于风中飘动着,恰似一只趴在那边的巨兽 。

银发如戟

郭昕猛地抬手,将已解下的自己那沉甸甸头盔摘下。夹着雪粒狂风瞬间抓住他满头白发,使劲地撕扯。他没去理会,转过身子,朝着城内方向。城墙之下,站着安西军最后的全部人员。头发胡子皆白的老兵,与刚束发成年、脸上尚带稚气的少年人,肩并肩站立在一块儿。

他们手中持有武器,其中一些是断枪绑了柴刀而成,另一些是卷刃的横刀。他们身上的铁甲打着皮子补丁,盔缨早就失去了原本的颜色。然而,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背呈现弯曲状态,每个人的脊梁如同戈壁滩上的胡杨木那般,坚毅地挺直着。郭昕的目光逐一扫过每一张脸庞,之后,他竭尽全身力气,将胸中那口气大声吼了出来。

战号不绝

那一声“大唐——”,仿若赤红炽热、如同被火焰猛烧至红的刀子,将已然冻结凝固的空气给劈开了,甚至致使城外吐蕃先锋的战马惊得出现一阵骚动。这声战号,并非是在今日才出现的。时间跨度长达整整四十二年了,来自高仙芝将军在西域纵横驰骋的时候,源于封常清将军进行血战的时候,这声音就在这片土地上持续响着。

它于岑参所写诗句之中呈现,亦在每一位戍边士兵那无法寄出的家书中留存。每当绝境降临之际,这般声音便会轰然炸响。它早已并非仅仅是两个字,它乃是这群人于这片土地上就此所留下的魂灵。郭昕呼喊完后,城下静了一刹那,而后,回应仿若雪崩恰似那般涌了过来。

孤军不孤

一个士兵将残破的營旗举起,说道:“龟兹营,二百九十一个人,全在这儿!” 一个只剩下一条胳膊的都尉,扯着嗓子大声喊道:“焉耆营剩下的,七十六人,全在这儿!” 一脸上仍有冻疮的少年,死死地攥紧长矛说:“疏勒、于阗撤过来的弟兄,四百人,全在这儿!”。

声音渐趋愈高愈齐 ,郭昕抬起手 ,所有声音复归安静 ,皆等着他 。“大唐的疆土 ”,其声音虽不高 ,然每字皆如重锤般击在人心上 ,“只要太阳月亮所能照临之处 ,只要江河所能流淌到地 ,便无一寸可被轻易取走 !只要大唐旗帜犹立于此 ,只要战鼓仍在此敲响 ,便无一人是孤军 !”。

破阵绝唱

回应他的,并非喊声,而是老兵以刀鞘击打盾牌所发出的闷响,是少年用矛尾顿于地面产生的震动,是城里妇人孩子敲击瓦罐陶瓮展现出的那决绝之音,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,并未形成调子,然而却比任何乐曲都更为悲壮,这便是安西军最后一次奏响他们的《秦王破阵乐》 。

郭昕伸手挽起了那张弓,紧接着第一支箭离弦而出,箭支撕开风雪,精确无误地钉穿了吐蕃军当中一个百夫长的咽喉。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,建中二年的那个秋天的时候,他们最后一次接到了自长安送来的、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了的诏书,诏书上盖着德宗皇帝的印。从此以后,他们就变成了被时间毅然抛弃的孩子,默默地守着一片长安或许早就已经忘记了的国土。

以身为碑

战斗自清晨起便一直延续至黄昏,每一声士兵在临倒下前发出的怒吼,皆呼唤着家乡的名字,“陇西李进忠,离开了!”“河东刘莽,离开了!”校尉李承恩虽胸口插着数支箭,却顽强地将军旗插上了被吐蕃人所占据的敌楼,他转过头,朝着郭昕所在的方向笑了笑,并喊出一句话语,随后便与旗杆一同倒下,后来靠近的士兵称,他喊的是,“将军,我爹是在至德元年战死的……他讲,安西军的旗,绝不能倒下。” 。

傍黑儿的时候,郭昕攥着半截没了刃的剑,自己个儿站在堆满尸体的山上。吐蕃的大相论钦陵在战场上前沿大声叫嚷,那声音透着劝人投降的意思:“郭将军!京城长安早就撇下你们不管啦!干嘛要为了一座孤零零的城,把这些棒小伙子的命给搭进去!”郭昕没吭声,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颜色变淡了的布条儿。

最后的冲锋

布满字迹的布条,上面的字迹斑斑驳驳,那是过去安西四镇数位将士共同联名书写而成的血书,内容写着:“安西只要还存在一日,大唐的西部边疆就会永远稳固。”他突然间露出了笑容,以牙齿咬住布条的其中一个角落,而他的另一只手用力猛地扯下那面沾染着鲜血的唐旗,将那唐旗紧紧地裹住自己已然提不起来盾牌的左臂部位上面然后,他高高提起那一把已然断裂断开的宝剑一般的武器,脚踏着地面上到处都是的冰霜以及血肉模糊不堪的物体,他独自一人快步朝着吐蕃军士兵最为密集的那个方向奋勇冲了过去。

他没去回首,然而他听闻了身后所发出的声响,那个断臂的老兵,嘴中紧咬着刀,凭借着一只手努力地挪了起来,那个身负伤痛的少年,把长矛当作支撑身体的拐棍,摇摇摆摆地站立得笔直,甲胄出现破损之处,从中显露出来的皮肤上,隐隐约约能够看到“大唐”二字的刺青,他们跟随着他们的将军,展开了最后一回的冲锋,带着沙哑但却汇聚成惊雷般的呐喊声,穿透了长达八百年的风烟:

当那声最后的,“安西军,在!”撞击在龟兹古老的城墙上,传回来的时候,城头上那面残破到了极致的赤旗,竟然被声浪震动得猛地一展。鲜红的颜色,雪白的颜色,还有大地的昏黄颜色与血迹的暗红颜色,在那一刻交织在了一起。他们或许真的被长安遗忘了,但是他们用生命,称量出了“大唐”两个字,最终极的重量。

要是明明知道身后跟随着的是被遗忘的结局,而前方呈现的是毫无出路的绝境,那么能够支撑着你一直坚守直至最后那一刻的,究竟会是什么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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